创世记第三章-《每日研经丛书》
创世记第三章-《每日研经丛书》
创世记第三章
罪的黑暗世界(三1-7)
第三章的故事在布局中是属于第二幕,说到上帝如何处置当男人与女人违背了在园中生活的条件时,所产生的后果。
不过,为要获得故事更深的意义,需要把事件的次序转过头来。在这层面,第三章所描述的并非在远古历史中所发生在我们始祖和他妻子身上的事,而是现时全人类所处的境地。他们之所以在那处境之中,乃是因为他们天天背逆上帝,因为那进到更丰盛和更充实生活去的门,在我们面前砰然关上了。在人类的现实生活中,乐园并非在悖逆之前,而是在顺服之后。这是一件时时向他们招手的事,只要他们肯除掉圣经所称为罪的,上帝一定会热烈欢迎他们的。
(一)
在这一件事中,蛇在那儿出场呢?我们在它未开始说话之前,所知道的只是它比上帝所造田野一切活物更狡猾。这当然是想像;但是我们现在已经确实知道──故不要因此便轻看它。动物只在寓言中说话,但是寓言包含许多智慧。这些寓言通常是对人性的奇妙和弱点作夸大的评论。栖息其间的狐狸、狼、狮与鸡,它们代表我们很容易认识的品格典型──狡猾、卤莽、易欺等等。这里有一个中世纪典型的犹太寓言,题目是论作学者的好处。我所以选它,不但因为它像其他许多寓言那样有趣,也因为它与这注释所正要说明的一些内容相近。
一只狐狸向一棵树上望去,看见一只公鸡坐在最高的一条枝子上。这公鸡在它看来蛮好,因为它饿了。它出尽百般诡计叫它下来,可是那聪明的老公鸡却只是傲慢地瞪它。
‘蠢笨的公鸡,’狐狸开玩笑地说:‘说真的,你没有理由怕我。你不知道鸟和兽不必再打架了吗?你没有听说弥赛亚将要来临吗?如果你像我那样,是一个他勒目(Talmud)的学者,你一定知道先知以赛亚书曾经说过,“当弥赛亚降临时,羊羔与狐狸与公鸡同卧,永远和平了”’。
当它站在那里,正美妙地说的时候,听到猎狗嗥叫。那狐狸开始恐惧战兢了。
‘蠢笨的狐狸啊!’公鸡在树上愉快地发言说:‘你没有害伯的理由,因为你是他勒目学者,而且知道以赛亚书所说的话。’
‘对啊,我知道先知以赛亚书说的话啊,’狐狸一边溜到矮树中去,一边在嘁叫:‘苦在狗儿不知道!’(引自欧斯白氏的犹太民俗宝库)
我们听到这样的寓言时,我们微笑点头。圣经时代的希伯来人,为什么不可以也有他们的寓言呢?并且当蛇在这故事中出场的时候,令他们微笑点头呢?这故事不只是个寓言,它是在运用了寓言的技巧,对听众进行教育。许多寓言事实上试探的场景都像它所描述的。人类心中思想的事具体化了,而且把它分配在苦干角色当中。在寓言里通常全是动物,有时是花草树木;在本故事的场景中则是一条蛇,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蛇之所以被选来扮演这个角色,是它正如狐狸一样,普遍相信它有狡猾的性质,而且卑鄙奸险。
(二)
这故事的场景充满心理的活动和讽刺。
作为前章由那人命名的一种动物,蛇在想像中是对当地发生的事熟悉的。它并没有直接接近故事的男主人,而是先向女主人交谈,透过他的下属去缠住他。按它荒谬地夸张上帝关于吃禁果中的话,对女人暗示,每一棵树的果子都禁止他们吃。女人起初为上帝辩护,说祂没有这样吩咐;只有园中间的那棵树才是越限的。如果我们吃它的果子,甚至摸它,我们便要死。但是她夸张了上帝的话,她加了‘也不可摸’,表现出对禁令是多么的激愤,这也给了那试探者一个方便。
蛇的次一句话所表示的,正如我们刚才所引述的寓言中他勒目学者的狐狸。禁树的名字男人和女人都知道,但他们好像不知道它所指的实际意思。他们不一定死,但会变得像天使般能知善恶,富于智谋(依22节看来,我们应把伊罗欣,钦定本译作‘天使’或者‘象神’放进第5节;参看一26-31的注释──‘人’──上帝的形像与样式),这种说法事实上比上帝的禁令更为真切,更有希望。这不正击中当时女人自我满足的内心,与试探的目标相一致吗?总之,那女人是绝望地被勾住了。
她用天真的眼睛看那树上的果子,多好看、好吃;变得有智慧,多快活呢!整个情绪的全景在我们面前展开了,从粗糙的官能反应,经过美化,而至傲慢的唯智至上。就是约翰壹书二章十六节(记这段经文吗?)所称为‘肉体的情欲,眼目的情欲,并今生的骄傲’。女人以为蛇必然是对的,听从试探,吃了果子,而且带些给她丈夫。他一下子便认同她所作的(他不会不怀疑的,因为他不是那园丁吗?)也吃了。他们发现──这也是当人屈服于试探时,通常发生的情形──禁果并非如以前那样甜美。
(三)
这犯罪的场面,我们几乎未加注意时,便真像大白了。无须逐个指责应负的罪咎。蛇是试探者,而女人与男人则是罪人。并非女人比男人更为有罪;而是二者共同负责。在我们每个人的心里也是这样进行。
那么,罪首先便是背逆上帝,就是作祂不想我们作的;罪也是我们不作祂想我们作的。而它又是不安份,不满足于祂所给我们的。罪又是自斯:当我们只有顺服祂才能自由时,却去渴求虚妄的自由。罪又是骄傲,就是以为我们比祂更能处理我们的事务。总之,它是背逆,它是强夺上帝的地位,而又将祂赶出我们的生命之外。
我们可能对第一节想像蛇会说话,发出微笑;或者像希伯来人那样,我们也可能愉快地接受此事实;或者以现代骄傲的态度去对待,则我们可能不愉快地以为它不知应否放在圣经里。但是到了第六节,只要我们有感情或感觉,人类的困境的可怖便会追上我们。这场面并非关系他人,乃是关系我们。远过于被逐出上帝的园子之外,我们简直应被拒于千哩之外!
古时地狱之王(三1-7)(续)
蛇在试探人类之后,除了它个人所受的惩罚,还有没有其他的事发生呢?我认为它绝不像犹太人寓言中的狐狸和公鸡,只有虚构的特色。
(一)
说蛇是上帝所造的一种田野活物,这话只是随便地把它联系到上文去。正如下表所示,就实在意义说。这章的蛇从头到尾代表前一章所说的上帝创造的全部动物。
创造(2章) 试探(3章开始) 审讯(3章中) 判决(3章末)
男人 蛇(动物之一) 男人 蛇(众动物)
动物 女人 女人 女人
女人 男人 (蛇) 男人
现在只要指出故事牵涉到动物之一的人的悖逆便够了。‘狡猾’(实际上与‘赤身露体’一词很相似)一词用以指蛇的时候,接立即出现许多错误。
自从上帝亲自把所有受造的活物带到那人面前,叫他命名之后不久,它们便都被描述为在园中与他相处,快乐而又满足。但是如果它们当中有一个如今要使他堕落的话,那么他的仁慈统治便不那么仁慈了。甚至在试探的场面尚未开始,园中的万物已清楚地并不那么可爱,不协调正潜伏在表面的协调之下。
(二)
我们可以更进一步讨论。藉强调上帝造这些活物,而园中动物当中之一,作者含蓄地否定蛇是一种鳄鱼或喇合;一种他的听众所熟知的,在混沌与恶中的‘神秘’怪物(参阅一1-2恶的大小的注释)。他不想把撒但或魔鬼带进这场面中,以免减低‘人’对自己的罪的责任。因为他首先想传递的信息,那便是:人类之所以失去乐园,乃是由于他自己的罪过和他自己的贪婪,不要怪责他人。
然而,他称蛇为nachash,这字在希伯来语中,并非唯一的蛇子,而是通常用作利韦亚坦(Leviathan,鳄鱼)和它的追随者(参伯廿六13;赛廿七1;摩九3)。他如今是否容许在表面上否认的字意从后门进来呢?我很怀疑他是。
他提出了他主要的意思是人必须面对自己的罪过,而不要寻找一只代罪羔羊;但他溜进一个暗示:在世界上,还有一个更大的恶在流行,就是在人之外独立的,并且从太初便反对上帝的旨意的恶者。男人或女人在他或她自己内部必须作的战斗,不过是天地之间所要作的、更大得多的战斗之一小部分。在乐园未能在地上实现之前,那场战斗必须先鸁得胜利。
他们知道自己是赤身露体(三1-7)(续)
如果要正确地了解第七节的意思,我们必须把它与二25;以及三22一起思考。
(一)
如果我们只把它与二章廿五节比较,我们很容易越出常轨。‘赤身露体’暗示‘性’,而基督教传统上都视性与人的坠落有关,而且神学家从本质上称为‘原罪’。这传统用许多方法表达它本身:
──在亚当思想上的罪,藉遗传传给他所有的后裔的观念中,那就是藉生殖的作用
──由此而来的必然结果,乃是在伊甸园中可能有过性活动,而这就是二章廿五节所暗指的
──更进一步的必然结果,则是知道‘善恶’一定是指的对性的知识
──在准备接受女人比男人在人类坠落中负较大的责任
──在设立守童身的修院生活,作为比婚姻更高的理想。(藉保罗在林前七9:‘与其欲火攻心,倒不如嫁娶为妙’的帮助,或者钦定本译作‘焚烧’,我们知道此传统是不对的。)
──在限定只有男人才可以作牧师或神父
──在咒节育,好像若非生儿育女,便不应享受性欲
──在婚姻中对两性期望的贞操标准严重地分歧,好像女人本性上要比男人受更严的约束等等。
在这段经文或者在旧约的其他地方,没有任何可以作为持这些偏见的根据。在创世记一章里,生殖被宣告为动物与人蒙福的中心(22,28),而性别则包括在上帝的形像中(27)。十分明显,在这故事里,似乎逻辑上假定动物与男人与女人,如果乐园要持久存在,又如果男人和女人没有被逐出去的话,他们会在那里生儿育女。特别在雅歌里,我们有对于性爱的情欲与快乐的赞扬,其中的爽直与认为爱情是清洁的,为任何情诗所不及。
希伯来人喜爱今生的物质及性的生活享受,不以肉体的健全享用之快乐为忤。惟有性被颠倒以达到错误的目的时,正如他们的邻邦迦南人的仪式中的情形,他们才被禁止(参一26-31注释──‘男和女’的注释)。如果基督教坚持逃避物质世界和戒绝肉体的罪之缠绕,那并非来自旧约,而是由于新约时代信仰的强调;起初是因为保罗所说的一些话,其后又经奥古士丁(Augustine)和教会中的先辈的提倡。
公开而又诚实地指出它的离开正轨,正是合宜的时机了。尤其是把‘原罪’追溯到原始的一对夫妇经由性欲传下来的那种教义,现在也是应当放弃的合宜时机。它不只排斥对于这故事之史实的信仰,我们更是无须相信罪在时间与空间上的普遍性。
(二)
但是回到我们的经文来。一边是赤身露体,一边是羞耻,这二者与性并无关系;而只依儿童与成人之区别。甚至今天在东方国家中,小孩子还是赤身体到处跑,而成人则穿上衣服。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回事。
申命记开头有一段经文很能解释这个分别。它没有提到赤身露体,但是它提到‘分别善恶’。摩西在应许之地的边界,对以色列人讲话,而且是奉上帝的名说的(申一35-40):
‘这恶世代的人,连一个也不得见我起誓应许赐给你们列祖的美地;惟有……孩子,就是你们所说必被掳掠的,和今日不知善恶的儿女,必进入那地。我要将那地赐给他们,他们必得为业。至于你们,要转回……往旷野去。’
小孩子天真烂漫,赤身露体到处跑,而且他们不分‘善恶’。其间的关联是那么显而易见,我们只好推论他们在诠释创世记这一段落的历史上通常并未为人注意,因为诠释者并不想注意他们,却另有见解。我们已经明白这些见解是什么。
所以男人与女人的眼睛开了,他们见到自己赤身露体,这不过是指迅速觉到自己不再是天真烂漫的小孩子,而是明白是非的成人了。他们的反应是尴尬而又迷乱,并且立即行成人所当行的,遮盖他们的赤身露体。他们所用的并不只是一块无花果树叶,一些只遮蔽他们的性器官的。伟大的欧洲画家描绘这情景是依据教会教义多于创世记的经文。它是用若干无花果树叶编成的‘裙子’,换句话说,乃是我们所枓想的,早期在地上热带地方的人所穿的衣服。
(三)
这样,禁止人类获得的知识,也就是事实上他们已经部分获得的知识,便有双重意义。正如我们已经看到的,它乃是对‘万物’的知识,即广泛的知识那类,其最完备的程度只属上帝所有(参看创二8-15,生命树和分别善恶树的注释)。又如我们现在所明白的,它是区别儿童与成人的知识,是由经验和教育与责任而来的,而且无可避免地涉及自私、骄傲、折衷、残酷及知罪的知识。
实际上,两种知识并没有那么大相迳庭,而这正是三章廿二节,上帝所承认的,‘那人’真的‘与我们相似’了。人类天真的童年已经让步给今天的成就,也带来了今天的忧伤及纷乱。人类已经达到了成年,也到了他们真的可以加入‘不朽’的行列中,负治理世界的重担;但是不像祂们,人类还很缺乏所需用以抗衡的、天使般的特权。这就是知识所带给他们的情景。
在故事中描述上帝尽力不让他们接近知识,这是不足为奇。但是在实际上,祂正如他们一样,要对那后果负责,我们所得到的印象乃是,天父带无限的忧伤和后悔,看祂的家庭,正如一个人类家庭一样,面对如何引导反叛的青年,从与父母的家庭分离的状况下归来。但祂的家庭因他们的知识所获得的成功,对祂乃是小小的安慰。
这两方面终于会合了。如果我们试图用现代的字眼重述这故事的意义,而觉得一切并未如我们所想的整齐有理的话,那是因为故事的形式之故。它是追溯过去,并且集中在一个不繁复的田园时代,而这时代事实上乃是整个繁复宇宙现今的不幸的根源。这根源乃是能力与傲慢,成功与失败,希望与后悔,知识与罪戾,那就是人类的罪之奇异混合体。它把人类与他们的天父之间划开一条不可越过的深渊──这深渊,使得人类无法从这边渡到那边去。
罪被发现了(三8-13)
在这场合,上帝采取祂的第一个步骤去对抗罪。祂面对犯罪者,而且要求解释。审讯是试探的反面。作为一个负主要责任者,那人当然是先受控告。
(一)
在这里比在任何其他地方,更为显出是‘想像的’,古代故事中朴素无华的词句。上帝是园主,在傍晚的凉风中行走。祂率直地询问园丁园中的情形如何。可是当他回答时,祂怀疑祂的命令遭过违背。
在这朴实的场合中,可以看到一些心理变化!那人试推却责任,提出一个理由作为他不在岗位上的解释。他不想在祂面前赤身露体。但他没有想到自己露了破绽。于是他归咎下属,就是那女人。他越来越大胆,竟把他的主人扯上去:‘是你所赐给我的……女人……’这是有罪的惭愧的良心在起作用。他想除去纠缠他的疑虑,使主人相信男人不像女人有罪,她屈服试探,但是他在上帝面前卑躬折节,并敢于非难祂。这是可悲的混乱心理的表现。
那女人依次归咎于蛇,但是上帝不再进一步考问她,也不叫那蛇为自己辩白。象征的层面,这树做可能不合适。因为如果它代表动物,那么一个动物怎么能对人的行为负责呢?如果它象征魔鬼的一种化身的话,它不是等于鼓励听者把人类犯罪的责难从自己身上除去,把它放在一些外因方吗?这不是创世记的作者的原意。在故事中,那女人归咎于蛇,但那不能作为藉口,使我们把自己的失败归咎魔鬼。
(二)
那男人和女人的答辩,无须陪审团裁决,便定了他们的罪。正如他们在试探场面中的言语和行为一样,这里显示出现代人类的情境。人与人再不协调,他们互不信任。蛇所代表的动物也全部牵涉在内。但在此,上帝主要是被人所怕的,而不是被人所爱的;无论祂是被人避开的,或者被人接近时,人类都有藉口,并用手指,互相指责甚至非难祂,躲开祂。那男人和女人仍然在园里,可是乐园已经在一阵烟中失去了。以下的话和这以后的驱逐,差不多的了。用密尔顿(Milton)简炼的话,如今开始缓慢而又忧伤地退场了:
他们携手、蹒跚、缓慢地
穿出伊甸、向孤独的路走去。
我们甚至可以更忠于创世记的故事,而应用密尔顿在失乐园中那堂煌但是可怕的话,说到撒但从天上掉下来,说到那男人和女人,就是我们:
再见,本可长驻的欢乐乐土!
恐怖万岁,阴间万岁,
你这深渺的地狱啊,
迎接你的新主人吧!
新主人带来一颗不因时地而变化的心思。
心思到它自己的地方,
它自己能使天堂变地狱,地狱变天堂。
这对魔王的赋予生命似的夸张,从阴间那里发出来也一样适合:
在这儿,我们终于自由了……
在这儿,我们可以安全地统治;
也依我的意思,依有价值的目标而统治;
虽然是在地狱里──
宁在地狱中作主,不要在天堂服事。
算帐──蛇(三14-15)
在审讯之后便进行判罪,依次判每一个的罪。可以想像,故事中当然是上帝宣判。但是实际上,这场景所真正要道出的,乃是罪的不可避免的后果;或者由于故事不能太长,所以乃是三个适当的有代表性的后果。要注意的则是故事的这一部分乃是诗体的。也许它是‘耶典’(‘J’)部分;或多或小原是口头传说的。正如其他文化(例如荷马时代的希腊),任何这类流传的东西,都要采用诗体。
宣判次序是把试探的场面倒转过来,蛇先受判。
(一)
在这故事的比喻中,它主要代表第二章的动物,是其中的一员,如今把它描绘成像一个坏蛋一般,和人一起被逐出伊甸,同在外边的现实世界中生活。它们一度曾是个‘正直’的,如今却要吃地里的土。它虽然‘张牙舞爪’,但却被人管辖和狩猎(他要伤你的头)。它们在可能之时便加以还手,给人残害和使丧命(‘你要伤他的脚跟’)。
以赛亚所见的却是相反,他曾多次提及,那时‘豺狼必与绵羊羔同居……’,而且也可能狐狸与公鸡共处;但是也在那时(先知必是想及这故事)
‘吃奶的孩子必玩耍在虺蛇的洞口,
断奶的婴儿必按手在毒蛇的穴上。’(赛十一8)
蛇是动物界中最卑鄙的一员,在恐惧与作恶之中,它是‘人’心目中一种消失不掉的、与人类进行血战的象征。当然这本身并非上帝旨意。以赛亚的话也是象征,应当作比喻读,而不应把它当作二章十九至二十节那使人感动的故事,从中可以瞥见动物与人类的理想关系,而这乃是上帝在创造它们的时候所想发展的。事情本当如此,可惜并不然。动物与人的关系在蛇因人的坠落所受的惩罚中,已经不复存在了;而且刑罚也是与彼此的拍档有关联的。
(二)
但是,如果容许三章一节用nachash一词的误导,必然在听众的心中、存在另一个象征问题──混沌怪物与混沌的水;那么世界未受罚时,在旧约中的利韦亚坦(Leviathan,巨大的海兽)的魔鬼(Devil)是否就成了这里的蛇。
就像我们所见到的,这故事唤醒听者,蛇乃是上帝所造,而不是世界创造以前冲突中的古代仇敌。我们应劝止这种推测。虽然他们在别处找到令听众注意的引证,但是这类比喻的性质却很难一致。‘地狱之王’虽然存在,但不当在这里出现。
(二)
记住这点我们便当谨慎地拒绝传统的引用这段经文于弥赛亚──女人的后裔(赛七14;太一23),祂终于战胜魔鬼,而且把‘人’从他的仇敌手中拯救出来。
也许你们已经在电视中看过创桥的英皇学院礼拜堂为圣诞节预备的‘崇拜九课和颂歌’。当圣乐班持蜡烛进入圣堂时,圣堂是暗的,一个单独的三重演唱大城中歌(译者注:普天颂赞修订本第一一三首)。座堂牧师宣读开场白:
‘在基督里亲爱的诸位:在这圣诞佳节中,让我们怀关心而又欢欣来再一次聆听天使的信息,并且以心以灵进入伯利恒去看看所成就的事。
因此我们要在圣经中阅读并记念上帝从我们悖逆的第一天起,直至由这圣婴所带给我们的荣耀救赎的慈爱故事。……’
崇拜所用圣诞诗歌分成九个部分。第一部分由圣乐班一位男班员宣读创世记三章十三至十五节,安排在礼拜规程中:‘上帝在伊甸园宣布,女人的后裔要伤蛇的头’。它所指的显然是基督与魔鬼。
这解释显然是不合理的。关于这些经文的争论是迄今悬而未决的;特别是关于蛇与女人的后裔的问题,这在希伯来原文差不多常常是集合名词,指一个人的后裔全体,而不是一个单独的人。
保罗在加拉太书三章十六节争辩说‘子孙’(标准修正本译作‘后裔’)不是指单数的,而是指许多人。他在想及创世记十二章七节上帝对亚伯拉罕和他的‘后裔’(标准修正本作‘子孙’)的应许。单数才是指基督。但是他的解释如果用以说明这段短文中的同一个字是指基督,这不是一个明智的说法。保罗和他在加拉太的信徒,他们当中的犹太人,一定完全知道这种主张是错的。他们都受拉比对圣经的支配,而且他们知道这必须小心采用。保罗是要对他的读者们说,‘你的推理不对,不过它是极其精明,我们接受你们的看法’。我不愿见这样的释经法应用于创世记三章十五节,尤其对有头脑的西方基督徒;他们对犹太教的争论没有经验。
因此,在这经文中,并没有预言关于基督的胜利。但是其中有一种真实感,除了它比较接近的意义(蛇代表一切动物)以外,更容许反映‘人’与上帝两者在我们与祂的世界中对恶势力进行的争战。
作为基督徒,我们知道在各各他的救主争战而又蠃得的至高胜利。那是福音。但是伊甸园的故事却并不是人类的福音,而且也不应曲解成像这样的一回事。如果像我们在前面所解释的人类的罪恶的巨大,我们便抓住了这一段的重点。我们要用手指指福音的圆满收场而去读它。
算帐──女人与男人(三16-19)
在故事中,对女人和男人的判决是致命的;但是在实际上,是他们自己带来的。他们归回到人生漫无目标的只追求快乐与满足的生活中去──最艰辛的痛苦与悲惨也在那里等他们。
(一)
在思想女人的判决时,我们要从女人的实际情境出发。她生育儿女从未尝过无痛苦的时期,也没有她不隶属于男人的地位的时期。在许多社会中,她不过是男人的奴隶。诚然如此,她还是热切的希望结婚与生育儿女。历代妇女的穷境描绘得多么明了。而尤为简洁明了的,比‘妇女解放’更响亮的产品的宣传,这小小的经文已尽述了。
我们所切忌的,乃是把它解释为妇女的不幸是她要背负一个特殊的十字架;因为她特别有罪,我们维多利亚时代的祖先们,喜欢引用这节经文去反对分娩时用麻醉药;也用作不给妇女投票权的解释。我们必须坚决拒绝对圣经作这样庸俗的用途。
这是一个故事,不是一篇道德论。它是轻轻地撮述人类的一些罪恶,而且只是一些影响人类的罪。在这里,它所集中注意的乃是那坠落了的人类之半数的妇女。由这故事可以推论,一切疾病与痛苦,一切奴隶与剥削,不论男女所感受的、所应对的,都源自人类共同有分的罪。这是真的,但是我们绝不要从它推广到医院、或医生、或推翻暴君,或订立公正的法律等,以为它们违反上帝的旨意。我们必须尽力试图解除人间的疾苦,只是我们知道,除非男人和女人一齐,先悔改得救,人间疾苦将永不消失。
(二)
十七至十九节论到男人,这故事以最强烈的见解,从男人的行动与成就的范畴中选取例子,这些例子乃是男性最关系密切的;男人要在希伯来的田园中工作,但是在这里所描绘的不是使人满足的劳动,而是东方农人在田间不休息的苦工;而这乃是圣经时代大多数人的命运。它带来无穷的痛楚,它要求不断的与土壤及莠草与自然力作鬫争。它把他的脸孔布满尘土,夺走他的尊严,也不给他适切的补偿。
今天世界上千千万万的人正在同一命运中生活,虽然我们西方科学发明了肥料与拖拉机。但是我们是不是真的胜过自然呢?甚至当我执笔的时候(一九八○年夏天),在资本主义的英国,失业数字高达三十年代以来第一次的二百万!我们切不要再回到饥饿而又非人性的时代。基尼斯(Keynes 译者注:英国当代经济学家)与高宝莱(Galbraith,译者注:美国当代经济学家,也是诺贝尔奖金得主)都注意到这事。而在共产主义的波兰,格旦斯克(Gdansk 译者注:指波兰在八十年代初期的工人反抗运动,其后组成团结联盟得政府许可,成了铁幕内第一个,也是唯一的自由工会,可惜后来遭解散了)的工人在街上竭力抗议他们马克斯主义的报纸,多年来所告欣他们,惟有在资本家手里,在帝国主义的地方,才会发生经济危机。
不是上帝咒诅地土,使它只长荆棘与蒺藜(虽然故事那样表达)。其实是‘人’,是他们使地荒芜,他们摸到的东西都变了灰土。然而他们仍然扮演上帝,而且应许,不是今天便是明天,将有乐园出现,自欺欺人。他们可以要求,他们也可以应许,可是他们不能践诺。
(三)
然后死亡出现了,男人和女人二者都要回归他们出自的尘土。这是个合宜的结局,因为那是他们所属的地方。他们的能力、成就、智慧、技术,尤其是他们的知识,这些没有一样使他们有资格得到更好的结局。他们不能使自己从尘土中超脱;如果他们曾经从那里起来,它只有藉上帝的思典。而当他们开始承认那事实时,世界便会有些希望。
失去乐园(三20-24)
故事的高潮已经过去了。人被如实地揭露为悖逆而又犯罪的受造物,结果的身败名裂则被接描述出来。剩下来的便是他要搬出乐园以外去。事实上他从未在故事中的乐园中生活过;他所常在之处,乃是外边的世界!
(一)
二十和廿一节的微妙很容易于被略过。
二十节说那人给他妻子一个新的名字,夏娃;依希伯来的传统,意思是‘众生之母’。但是在希伯来语‘生命’或‘生活’(chawwah‘夏娃’与chay‘生活’)这名词之间,是有一个表面上的同声来支持这一点。这节的实在批评则是消极的。生命会前进,而他们也会生儿育女,但是那人和女人之间的关系,却是已经永远辛酸的。在二章廿三节,他高兴地称她为‘女人’,但是如今需要重新命名,以反映自从坠落以来,他执行管辖她‘你丈夫必管辖你’(三16)。在他自己的判决那刹那(三17)他的名字也已经从‘那人’(haadam)转为‘一个人’(adam)。
廿一节比较积极。它指出上帝会为亚当和夏娃在外面的世界中提供供应。正如祂在四章十五节给该隐的记号,保证在犯罪的人进入艰难环境中时,保护他们;而且更重要的乃是在祂要采取行动去宣告他们对自己的过失负责时,拯救他们免去应得的报应。在这里,我们果然有那将要来临之福音的简单密语,这密语灭轻了人类被放逐的痛苦。但是不只如此,因为上帝所真正供应的,乃是以兽皮代替他们自己的草裙,这等于承认如今他们可以宰杀动物作衣食之用。三章十五节(你要伤它的脚跟)的判决也确定了。
(二)
最后三节把布局宽松的末端束紧了。亚当和夏娃不只从伊甸园被驱逐出来,去到它外边的被咒诅之地,好叫那判决能以执行;而且这样一来,他们接近生命树的机会也断绝了,这生命树久在背景中,但是如今再突出出来。
至此上帝公然承认,因他们吃了那一棵树上的果子而得的知识,达到一种情形,不是与祂自己,而是与天使或在祂周围的下级神灵同等,因此祂必得采取步骤,防止他们得到那生命树的果子而‘永远活’。他们必须死,好叫祂在二章十七节所作的咒诅应验。于是祂不是差他们从园子‘前往’,而是努力‘赶’他们‘出去’(不是廿四节‘赶出’,而是更进一步用力赶他们出离)伊甸园的附近。虽然那是一片无限贫瘠的土壤,他们仍然要‘耕种’土地。但是他们‘看守’的任务(参看二15)已经被除去,转给了,他们有四面转动发火焰的剑,如果他们敢于回来,无论是从那个方向来,都会被发现。他们丧失了生命树之果,如今只好同缺水的植物一般,慢慢地枯干死去。被刻划成希伯来人所熟悉的,好像凶猛的能战鬫的士,半人半鸟;而不是欧洲艺术家因其无知而想像的肥肥圆圆的‘美童’("Cherubs")。
(三)
要把这一切细节都转化为现代的话,几乎是不可能的,而且我们也许不应过于勉强。不过,我们有些事情是必须说。
人是属尘世的,他正如其他的受造之物一样,注定要死;但是不像它们那样,他有分辨善恶的能力──照这故事的评价则主要的是恶──在他鼻孔里嗅到天堂的气味。他有他的能力和知识,如今打算用自己的力量去天堂。事实上他把自己扮成一个神灵,而那是他的坠落。他最大的野心便是他最大的罪,而世界也就因此继续遭受苦难。
论到上帝,在故事中好像撒了一个谎(没有把整个真相和盘托出)。祂抓到了‘人’,把他审讯,判他罪,而且接执行判决,这又如何呢?我们并不是要依靠这些特征提出在神学上的观念。上帝的相貌一定要非历史化的,而且正如人的相貌一样,被放进现代去。如此一来,我们必然明白祂对人类罪恶的愤怒,我们更明白祂为此而心痛。我们也看到祂抑制罪恶,并且使罪不能横行;又有一点儿影迹看到,祂在预备对罪作出回应。
但是人才是这故事场面的中心人物,因为他凌驾其他一切之上,作为一切的主题。但是因为他的罪恶狂傲,使乐园失去了。我们惟一要记住的是,这是个希伯来故事,不是外邦人的故事。乐园并未因命运而从人类中被窃去,却是当祂提供给他们时,被他们当场退回给上帝。──《每日研经丛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