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赛亚书第五章-《每日研经丛书》
以赛亚书第五章-《每日研经丛书》
以赛亚书第五章
万军之耶和华的葡萄园(五1-7)
这篇著名的葡萄园比喻引入了接一连串斥责耶路撒冷败坏的豫言,构成了整个第五章。本章与第九章、十章的大部分都是环绕审判与警告:‘祸哉,那些……’(五8,11,18;十1),与重复地说:‘虽然如此,他的怒气还未转消,他的手仍伸不缩’(五25;九12,17,21;十4),六章一节至九章七节,将整个悲哀的情景置于主前第八世纪的政治历史中,指明在该世纪末期,亚述的入侵,蹂躏全地,乃是上帝藉此施行审判的方式。
不过,正如以赛亚书的其他部分,藉后世的经验与洞见,对这些令人沮丧的情景,可以得到缓和。例如在主前六一二年亚述首都尼尼微的倾覆,便可补充大部分十章十二至卅四节的经文──‘我必罚亚述王自大的心……’。而那些关乎新时代的豫言则具有更大的能力,当‘豺狼必与绵羊羔同居……’(十一6),从大家必出一位拯救者,设立公义与平安,直到世界的末了。这种盼望的种子毫无疑问必定是萌芽于以赛亚的时代,还有对耶路撒冷及其上帝使她生存能力的信念;但大部分像战胜亚述的图画,却是来自较晚的时代。第五至十二章正如第一至四章,也是脱离了原来第八世纪的根源,陈述了永恒的信息,一方面融合了先知的批判,另一方面对那些在绝望中的人,成了难以忘怀的盼望:‘所以你们必从救恩的泉源欢然取水。’(十二3)每个世代都需要这两种信息。
这个比喻开始的引言是一首十分短的‘情歌’,只有一节半(1下-2节)。唱的人不是那位情郎,而是他的朋友,他从这段爱情开始时的爱慕与热情,一直说到后来的幻灭,将整段感情的发生经过,娓娓唱出。然后愤慨的情郎便向听众说出他报复的话(3-6节),最后在整段经文结束的时候,便说出这位情郎就是万军之耶和华,而祂刚愎任性的爱人便是犹大百姓(7节)。先知拿单指斥大王的罪行时,也是运用了同一种的文学技巧,那个比喻结尾的警句为‘你就是那人’(撒下十二1-15)。还有另外两个例子可以帮助我们更加明白以赛亚诗歌的确切意义。首先是雅歌的爱情诗歌:那里形容妇是园子(四12),她的颈项如高台(四4;七4),两乳像‘葡萄累累下垂’(七8),她的吻比酒更甜(七9)。这种柔情万缕的心意,便是本章经文开端所用语言的背景,并因此而使其结局更显得悲壮。而第五与第六节的含意更加可怖,使人不得不想起第三章结尾的深刻屈辱图画;女子的美服被撕掉,她们没有保护,失掉尊严,被强暴并遭弃绝。何西阿不贞妻子的命运是主前第八世纪的另一个例子,她被剥光衣服,极度穷困、饥饿与孤单(何二章)。所不同的是以上双重寓意在以赛亚的诗歌中较为深藏。
另一些有助于了解本段经文的线索,是比较以赛亚书廿七章二至五节和其他将以色列人比作萄园的经文(参耶二21;十二10-11;诗八十8-18;太廿一33-41)。收成美好的葡萄园是需要长时间的照顾与技巧的,这正好比喻上帝对以色列人的悉心护理:‘你从埃及挪出一棵葡萄树,赶出外邦人,把这树栽上。’(诗八十8)。葡萄园需要经常锄草、灌溉、修剪、兴建与修筑墙垣来隔开羊,更不用说建造压酒池、收割葡萄与榨酒的整个过程,这些都需要一大番工夫。一旦失败了,无论因为结出不好的葡萄(2节),或者被拆毁(5节)、或疏忽(6节上)、或干旱(六节下),这都是一场大的损失,至少需数年才可补救。在以赛亚书中,‘荆棘蒺藜’常用来描写以色列人的覆亡,例如‘从前凡种一千棵葡萄树、值银一千舍客勒的地方,到那时,必长荆棘和蒺藜。’(七23,参七25;卅二13)。荆棘蒺藜的生长带有侵害性,会挤住葡萄树,而且它们更是高度易燃,用来描绘猛烈的大火(九18;十17;廿七4)
如果我们要好像以前的解经家,费心思来寻找这个比喻细节的意义,那‘肥美的山冈’就应该是指锡安山,那座‘楼’是指圣殿。按照第七节,葡萄树就是‘犹大人’,并且使我们在第二节中,从他们的果子认出他们来。翻译作‘野葡萄’一词只出现于此,意思大概是指其苦味,而其含意大概是指‘犹大人’的权柄本来应该为国家带来和平与希望。反倒‘使公平变为奠蔯(植物中最苦涩),将公义丢弃于地’(摩五7)。最后,我们很容易从第5,六节辨认出敌人侵的祸害征兆;首先是毁灭邻邦国家,然后是攻破耶路撒冷的城墙。这种蹂躏,弃绝与荒废的景象,更因无日无之的自然旱灾威胁而达于高。
我们看来好像是远离了本章经文的开始情景,就是情歌与比喻。最后一节仍提醒我们是还在原来的范围中,第七节首先解释上文比喻的意义,然后便运用了两个‘文字游戏’(Word Plays)来总结全文主旨:
‘他指望的是公平(misphat),
谁知倒有暴虐(mishpak);
指望的是公义(tsedaka),
谁知倒有冤声(tse'aka)!’
文字游戏、比喻、摹仿的情歌等等,这些都是先知文学的惯用技巧,再一次提醒我们面对的是整个希伯来先知第一流的文学巨匠,他们精通各式各样的修辞技巧,饱经务求使人感到清晰、有说服力、吸引力及难以忘怀的训练。
除了情歌的风格和将以色列人比喻为‘万军之耶和华的葡萄园’外,亦另有一种论证贯穿全文,就好像在法庭之中:‘请你们现今在我与我的葡萄园中,断定是非。’(3节)此处所采用的文学手法,绝不轻率或琐碎,所有的听众都被控告,犯了不义与欺压。他们毫无藉口;他们得到各种特别优惠;如今审判是无可避免。正如主耶稣对那些‘真葡萄’所说:‘人若不常在我里面,就像枝子丢在外面枯干,人拾起来,扔在火里烧了。’(约十五6)
七祸(Ⅰ)(五8-25)
在严厉的引言(1-7)之后,以赛亚书便开始记载了一连串七个‘祸哉’,逐一烈举了‘犹大人’的罪行。不过,这一系列的信息却被加插自传(六9-7),其他毁灭的豫言(九8以下)所分隔开来,因此头六祸都是在本章里,而第七祸和其他重复,很清楚地直到十章一至四节才出现。
这些‘祸哉’的格式是十分率直的:开始以‘祸哉,那些……’或者‘你有祸了……’(摩五18),并以描述审判作结。有些只有第一部分(18-21节),而有些则包括了一些增补的解释,像十四至十七节外加的审判段落。不过,对于这些经文的来源却是众说纷纭。有些认为这是来自丧礼的哀歌:‘祸哉’是吊丧者的哀号,为害病的去世哀痛。换句话说,那些在本段经文中列出恶人就像死人一样,正如耶路撒冷在‘忠信的城’的哀歌中(一21以下)一样,而先知的话则带有不祥的语调,务使读者感受到最大的冲击力。不过,‘祸哉’并不是丧礼哀歌中惯用的词语,而其真正来源的解释很可能要追溯至一些原始的咒语或咒诅。我们应该记得纵然先知的文学技巧是何等高明,或是他们的神学洞见是何等高深,他们只是一些见异象、和说豫言的人,宣告具有各样超自然的能力,如果这是属实的话,那我们自然应该在他们的传闻中找到一些根据,证明他们是‘熟练于唤醒大鳄的’(伯三8新英译本,和合本为且能惹动鳄鱼的)。
在仔细查考第一个‘祸哉’之前,我们还可以加多一点评论,指出它们另一个共通的特点。无论它们是源出于丧礼或咒语礼仪,但它们的内容都表明是与智慧文学有关。例如,先知在此批评过量的饮酒(11-12节),另外在阿摩司书也有相同的话(六1-7),这与箴言(廿三19-21)与传道书(十16-17)的记载相似。另一个例子是指责人随意挪移邻居的地界(箴廿二28;廿三10以下),或设立不义的律制度(见赛十1),藉此霸占地土与房产;那些完全倚靠人的智慧与财富亦是罪恶(21节),真正的智慧是‘敬畏耶和华并遵守祂的律例’(参见箴一7;九10;传十二13;伯一1;廿八28;传道经一章一至三十节)。‘祸哉’可能就是我们从旧约与新约中常见的‘福哉’或作‘……的人有福了’的相反(例伯五17;诗一1;卅二1-2;一一九1,2;一二八1;箴三13;八32,34;传十17;传道经十四章一至二节;太五3-11)。路加福音六章二十至廿六节则将二者并列在一起。先知的思想背景看来与智慧文学的作者并无十分大的分别,事实上先知多半与那些‘智慧人’同属一个学派。
第一个‘祸哉’(8-10节)是与土地有关,这个题目在社会上与神学上,都与古以色列有十分重要的关系。‘以房接房’指那些富有的地主藉建筑计昼,来扩展他们的物业,而穷人则是无可奈何的一定要被赶走。‘以地连地’指无论是用合法或不合法的手,来占领越来越多的土地。拿伯葡萄园的故事,(王上廿一章)便是生动的事例,表明此处所斥责的问题。亚哈王首先循正途来要得他邻舍的葡萄园,但当失败后,他便动用武力来夺取。他以谤渎君王的捏造罪名,用石头打死可怜的拿伯,并完全占有了死者的葡萄园。这个故事及其他有关土地的经文,是要指明拿伯是按祖权而拥有土地;‘我敬畏耶和华,万不敢将我先人留下的产业给你。’(王下廿一3)。同样的原则也适用于另两段已经提及的箴言(廿二28;廿三10-11):‘你先祖所立的地界,你不可挪移’。在摩西五经中的律法,土地拥有权更归纳为最基本的原则;上帝自己才是土地的真正拥有者。祂将地赐与以色列人,分给各个支派(参见书十三至十九章)是按照祂给亚伯拉罕及其子孙的应许(参创十五18-21;出六8;申一8)。所以前文葡萄园的比喻便十分清楚表明此种观念,这是上帝的地土,交给你妥善保管,所以那些错用的人有祸了!
首个‘祸哉’所表明的另一点,就是一切地土及类似的所有其他产业,都是彼此分享的。因此如果它一旦落入了个人或社会上一个阶级的手中,那就一定是社会的错误。圣经的律法强调地主必须尊重穷人,尊重‘你城内的寄居者和孤儿寡妇’的一切权利。例如在他们田角的地要留下,不可摘尽或收割,使穷人可以享用(利十九9-10;廿三22;参申廿四19-21)。‘以地连地’可说是将田角的地方减至最低,因此便将留给穷人的尽可能灭至最低。在以赛亚当时,那些富人贪得无厌的态度的结果,便是‘不留下任何余地’,而唯一可以住在那地的就是富有的地主自己。以色列贵重的地土,即应许之地是要彼此分享的,这是同时属于穷人与富人,因为归根到底地不是属于人,而是属于上帝:‘因为地是我的;你们在我面前是客旅,是寄居的。’(利廿五23)。
第九至十节包含‘祸哉’的第二部分,描述了那些被告人的危急命运。第九节提及先知从上帝获得启示的经验:他‘亲耳’听闻万军之耶和华的声音,正如保罗(林后十二1-4),或以利亚(王上十九13)一样。他听到上帝应许那些又大又美的房屋不会再兴盛,而那些新开垦的田地却只有很少出产。第十节上半节的数量表明偌大的葡萄园只出产少量的酒,一贺梅珥有十罢特,一罢特等于五加仑。下半节那些数量的要旨,是指出在正常自然的情况下,种植的田地总是比自然生长的产量更多,但这里的出产却很少,一贺梅珥有十伊法,如罢特一样。我们无需太按字义来解释,这些经文清楚表明那些贪心的地主,绝不能享受他们的不义之财。
七祸(Ⅱ)(五8-25)(续)
第二个‘祸哉’是篇幅最长的:两节描述被告人的罪行(11-12节),然后用五节来叙述将临的审判。正如第一个‘祸哉’,这里也是斥责百姓滥用‘耶和华的葡萄园’,回到本章开始的比喻。这里所斥责的是错用葡萄的果子。正如许多智慧文学的作品一样:
‘谁有祸患,谁有忧愁,
谁有争斗,谁有哀叹,
谁无故受伤,谁眼目红赤,
就是那流连饮酒……
终久是咬你如蛇,刺你如毒蛇,
你眼必看见异怪的事……’(箴廿三29-35)
酒是用来‘悦人心’(诗一○四15),或者能改善整个耶路撒冷居民的生计,不是为少数特权阶级的犹太人享用。这里酒却防碍了国家的治理。
如果贪心是这个名单首项致死的罪(8节),那第二项便是怠慢。传道书以一句谚语结束对醉酒的斥责:
‘因人懒惰,房屋塌下;
因人手懒,房屋滴漏。’(十18)
对先知来说,醉酒是与富裕的贵族关联,是堕落与滥用公众资金的象征。这不是禁酒主义者对酒的一般厌恶,而是对犹大领袖的另一项指责。
第十二节下半节总结了他们的罪行:
‘却不顾念耶和华的作为,也不留心他手所作的。’
有些解经家认为这是指上帝为了惩罚恶人而施行的大能作为。但这里所用的字却没有这个意思。无论如何,如果这些事情尚未发生,恶人怎能‘顾念耶和华的作为’?审判还在将来。这样表达更像是指上帝的大能,天地万物的创造主──包括他们正破坏的葡萄园与浪费的酒。犹太人有句古老对酒的祝福便指出此点:‘耶和华我们的上帝,宇宙的王是当受赞美,因祂创造了美酒。’
本文另有一个要点:上帝不单是富有人的创造主,也是穷苦人的创造主,正如圣经中最富有的贵族约伯说:‘造我在腹中的,不也是造他〔他的仆人〕吗?’(伯卅一15)另有句格言将这观念与向穷人的责任连在一起:‘戏笑穷人的,辱没造他的主’(箴十七5)。以赛亚在五章十二节,像是责备那些富有的听众,高傲地漠视人权。他们不知道原来耗用土地的出产与压迫穷人,是等于‘辱没造他的主’,并要为此偿还。
第十三至十七节描述即时临到他们的审判。土地仍是整幅图画的中心,以两部分来表达,第二部分(14-17节)很可能是第一部分的延伸与解释,百姓会被逐出离开他们的土地,再不能享用肥美的出产。上帝会以饥荒与死亡,来代替宴乐与醉酒;以屈辱与毁灭,来代替骄傲的富足与繁荣。最后,地会因扫除了败坏与压迫,重新被公义与圣洁所充满,而上帝的百姓将住在和平与安全之中,好像羔羊在草场牧放,在四十章中便再次提及这幅可爱的情景:
‘他必像牧人养自己的羊,
用膀臂聚集羊羔抱在怀中,
慢慢引导那乳养小羊的。’(四十11)
第十三节中的‘我的百姓’,就好像第三至五节的‘我的葡萄园’一样,表明了上帝要惩罚祂所爱的人的这悲伤情景,以及上帝子民恶行的耻辱。他们的‘无知’一词是与本章其余经文一样,源出于相同的箴言的背景,因为‘敬畏耶和华是知识的开端’(箴一7)。对敌人入侵的仔细描述;围攻情景、蹂躏地土、与领袖被掳、都散见于所有主前第八世纪先知的著作中,这里可指出一些已经发生在邻近城市的事情,或解释为那些发生在犹大作为上帝可怕大能的作为。‘尊贵人……众’正好总结了犹大人所最自豪的两种丰裕条件,一方面是他们显赫的财富与名声,另一方面他们在人数上的优胜,这些都被历史主宰在一眨眼间抹去。
‘阴间’(Sheol)在希伯来文原意指死人的居所,死去的人一直存在于一种朦胧、无声无色的境界中,与上帝隔绝。另外有两段以赛亚书的经文可以补充一些资料:第十四章描述巴比伦王死后到了阴间,被阴间所奚落:希西家王在感恩之余,将自己脱离死亡与那些‘下坑的人’作一对比(卅八17-18):‘原来阴间不能称谢你,死亡不能颂扬你’。这里拟人化的文笔将阴间,或一些古老的英文译本通常译作‘地狱’,描绘为永不饱足的巨人或怪魔。哈巴谷书二章五节的谚语也显出此点:
‘……狂傲,不住在家中,
扩充心欲好像阴间,
他如死不能知足。’(参箴三十16)
在迦南人的神话Ras Shamra(乌加列文)亦有一个图象的例子:‘正如死亡的颚刚触及地面,嘴唇伸到天空,舌头舐及星宿,巴力便会吞进他的胃,吃进他整个的口,好像人吞橄榄……’
第十五节具有二章六至廿二节仔细发展的主题。第十六节是信心跳跃的最高榜样,尽舌敌人侵略,耶路撒冷遭毁与应许之地被蹂躏,这些并不是以色列人的上帝失败了,相反地,这是上帝大能作为的介入,是以色列圣者的公义与圣洁的彰显,让全人类得以看见。我们或许不能确知是什么引发这种信心的跳跃,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和究竟在那些人的心里──是在以赛亚自己?抑是一位晚期,甚至是被掳时期的作者──但我们确知这种跳跃。这段经文已经充满这种信心,我们作为读者的,便是被召来在今天分享其意义。
‘万军之耶和华’是天地的创造主;而祂对百姓的要求便是公义,正义的社会与世界。圣洁不单是礼仪上的,亦指道德与属灵的洁净。正如我们曾经指出,公义不是抽象的观念,这可以指‘公义的作为’,是许多‘公义的作为’或‘胜利’之一(士五11)。‘以色列的圣者’将历史转化为神圣的启示,给‘那些有眼可看的和有耳可听的’。在这上下文中,第十七节肯定不是耶利米哀歌五章十七至十八节所描写的人口稀少的荒废,那时只会有野狗(或作狐狸),而没有羔羊,这是幅复兴的和平与公义的图案,社会中低下与贫弱的阶属从此脱离了厌制,第一次真正生活在属于自己的土地上。
第十七节的下半节较难解释,‘羊羔’,只出现于此处兴诗篇六十六章十五节;标准修订本作Kids一词根本没有出现于希伯来原文。我们只能够说有人‘会在荒场放牧’,这里不难看见一幅重建公义图画的延续,无辜被压迫的受害者可以再次自由地游行在自己的土地上。第卅二章十六至二十节是这主题的一个富启发性的说明:
‘那时,公平要居在旷野,
公义要居在肥田。’
七祸(Ⅲ)(五8-25)(续)
接四短篇‘祸哉’,是一段审判的信息(24-25节),作为向前四类罪人的警告。第十八至十九节为七祸的第四个,是针对那些积重难返的罪犯。有犯罪倾向者,那些不能摆脱自己的恶习,被自己的罪行缠绕,就好像负重的牲畜一般。‘罪孽’(希伯来文作avon)可以包括罪的本身及其结果,因此先知可能是在说及惩罚的必然性。‘虚假之细绳’一词引起了许多讨论,通常人会将‘虚假’(希伯来文shaw)改为‘绵羊’(希伯来文seh),‘套绳’则为‘母牛的绳索’(参新英译本)。不过原来经文表达的意思却较为巧妙,‘虚假之绳索’指‘欺骗的细绳’,好像蜘蛛网,而这是指整个过程的第一阶段,罪人说:‘我只犯这一次’,于是罪恶便如此产生。不久他便不能制止自己,而最初引诱他堕入罪恶的‘细绳’,却变成了圈套,使他终于不能摆脱恶习和它的结果。
第十九节是关于试探上帝的旨意。‘以色列圣者的目的’与‘工作’正迅速成就,但他们仍然不信。另一位先知因百姓说:‘日子迟延,一切异象都落了空’,于是便宣告:‘你们这悖逆之家,我所说的话,必趁你们在世的日子成就。’(结十二21-28)。这正是以赛亚说的意思:‘祸哉,那些仍然怀疑上帝的话的人’。他们以侮慢的口吻,嘲弄以色列的圣者,挑战上帝,要看祂的作为,他们的语调在本段经文中,产生了空洞的回响,回响在上文羞辱的情景,与这组的‘祸哉’结束时的火与地震的审判之间。
第四个‘祸哉’(20节)是有关社会的颠倒混乱,无辜者的牺牲,使恶人兴旺,法律制度被利用来抑制被压迫者,而不是帮助他们,用另一位第八世纪先知的话说:
‘你们却使公平变为苦胆,
使公义的果子变为茵蔯’(摩六12)
喧嚷的虚伪与诡诈为统治阶级带来了繁荣与满足;留下给其余人的,却是深沉的绝望与苦涩。希伯来人在埃及地所受的苦也不过如此(出一13-14)。
第五个‘祸哉’(21节)抨击‘那些自以为有智慧’的人。正如我们曾经不止一次指出,真正的‘智慧’是‘敬畏上帝并守祂的律法’(参五8释义──七祸(Ⅰ))。当然这包括了实际的聪明、贤慧、精明与谋略、但却必须受‘敬畏上帝’的态度所感代。箴言一章一至七节便表明此点,并尊定了全书的基调;次经传道经的开首也是同样(一章)。先知所说‘耶和华的话’和那些政治家的‘智慧’(撒下十六23;王上三至四章)的分别也在这里。我们可引用一句来自诗篇的箴言:‘若不是耶和华建造房屋,建造的人就枉然劳力。’(一二七1)。以赛亚在别处批评那些政治家,例如当与埃及(卅一章)及亚述(七章,参王下16)谈判时,向君王作出错误的建议,但这里所指责的乃是骄傲,‘不顾念耶和华的作为’(12节),以及嘲弄、不信的态度(19节)。箴言三章五至八节是这个‘祸哉’的正面推理。
第六个‘祸哉’(22-23节)转向指斥法庭的腐败。首半部再次运用葡萄园的主题,藉此将那些审判官描写为意志薄弱、毫无节制的动物,他们的力量与德行只晓得拿起酒与调和酒来喝。在真正需要品格与力量的情况下,他们却不能拒绝贿赂,维护人权;他们成了可悲与该受责罚的失败者。
正如十三至十七节,这里审判的信息也是分为两部分,各自以传统的‘因此……’引出。第一部分(24节)以两个形像来描述恶人的命运,他们必像碎秸或干草一样焚烧,又像植物的根或花一样朽坏。这样便持续了本章开始时的意象,就是万军之耶和华的葡萄园与祂‘所喜爱的树’。如果一至四章是以耶路撒冷城为中心,第五章就是关于犹大地,它的腐败与将临的命运。在这些多姿多采的图画之后,加插了一些近乎散文式的解释,说及拒绝‘万军之耶和华的训诲’与‘以色列圣者的言语’,并没有为本章上文所说加添了什么,除了可能总结罪恶的清单──贪婪、懒惰、骄傲与其他,藉以指出这些都是万军之耶和华的律法,及祂藉先知众仆人所禁止的。所有拒绝先知的教导的,他们的命运将是这样。如果我们将接的经文也一样考虑在内,那么万军之耶和华的怒气已经开始发作了。
通常人都为第廿五节所呈现的是新的意象,或许是受了作者自己的经验所启发。这里所描绘地震及灾后造成的死亡与毁灭情景,与敌人入侵的蹂躏情景十分不同,而后者是主前第八世纪先知对上帝愤怒的惯常描写。真的,在阿摩司书四章十一节(参一1)曾提及地震,但在第二章中,正如我们看见的,‘震动的山岭’是很不同的意思;在那里利巴嫩的香柏树、峻岭、高台与大船,代表了耶路撒冷的骄傲与狂妄的领袖。是否本节是另一个相同的例子呢?上帝所击打的是百姓,而不是山岭:‘耶和华的怒气向祂的百姓发作,祂的手伸出攻击他们,山岭就震动,他们的尸体在街市上好像粪士。’究意是否有地震的机会?这经文无疑是关于犹大领袖的垮台,在一刻之前他们还是稳如泰山,但却突然化为废墟,然后被无情地杀戮。
第廿五节提及‘街市’,表明了这节可能属于第二至四章中的耶路撒冷为中心的豫言,而不属于本章,本章从开首的葡萄园到结束的黑暗大地集中于土地(26-30节)。第廿五节以重复‘虽然如此……’作结东,这也将此豫言与四个一系列豫言(九8-12,13-17,18-21;十1-4)连在一起,直接放在自传式经文(六1-九7)的段落之前。其中一段(十1-4)是我们正在查考的七个‘祸哉’的最后一个。这四个豫言的目的是要指出最近在邻近地区,特别是亚兰与以法莲(北国以色列),所发生的军事与政治的灾难,并且惊告耶路撒冷与犹大的居民,如果他们坚持邪恶的道路,同样的命运正等待他们。在第五章紧接的下一段经文(26-30节),引进了在以色列上帝的旨意下,入侵的军队便是灾祸的根源。
大地被侵略的军队笼罩(五26-30)
第廿六至三十节包含了一连串以生动急迫的手法,来描写即将临近的敌军入侵的第一幅图画,另外的个例子记载在七章十八至廿五节与十章廿七至卅二节。哈巴谷书也是以相同的手法作开首(哈一5-11),那鸿书描述尼尼微的倾覆,也包括了更多几例子。此幅图画在本段经文中有双重作用。一方面是总结了关于地土的豫言。正如我们所看见,第五章以葡萄园的比喻作开首,然后在说‘祸哉’之时,提起了各重士地误用的例子,并运用许多农业与畜牧的形象来表达这个比喻。因此敌人的入侵,加上少壮狮子抓捕猎物和黑云笼罩上空的想像,提供了一个相应的和恐怖的高潮,另一方面,这段有关侵略的经文,也清楚指向第六章一节至九章七节叙述的历史。本段事实上是一篇有力的序言,放在随后三章半经文所描述的事件之前,以‘当乌雅王崩的那年’(六1)为开始,再以亚述王提革拉毗列色三世的入侵(九1),和希西家王在主前七二五年登基(九2-7)作结束。
作者很可能原来是在描述亚述的军队,虽然我们不能绝对肯定这种说法,但他甚至引用了一些北方见证人的报告。不过在本段经文中却没有任何细节是具体描述亚述人,我们也不应这样来看。我们现在的经文是来自较晚的时期,因此需要较宽广的角度来阐释之。先知耶利米描述来侵的军队(参耶四至六章),便有很多相似的地方,而那些经文本来是指巴比伦人:故此晚期的以赛亚豫言便采用相同的意象,来描述耶和华战车的临近:
‘看哪,耶和华必在火中降临,
他的车辇像施风……’(六十五15)
这两个例子都表达出相同的意思:上帝要插手干预以色列人的历史,或是藉控制世上超级大国的军队,或在一些神迹、末日的事迹中显现祂自己。无论这些经文原来有什么意思,在现在的上下文中,它们却是表示人与上帝之间的对抗,和人在造他的主面前的终极责任。
敌人的进侵是以上帝的信号开始,就如‘诸天藉耶和华的命而造’(诗卅三6),所以一些军事领袖,像提革拉毗列色三世,迦勒底王尼布甲尼撒(代下卅六17)与玛代波斯王古列(拉一1;参赛四十五\cs161及下文),都是依照上帝的命令而行,整个被造之物无论何事,都是在上帝的掌握之中,这是一个我们以后要再讨论的主题:
‘我造光,又造暗;
我施平安,又降灾祸,
造作这一切的是我耶和华。’(赛四十五7)
‘竖立大旗’是指一些旗帜,这个词是指一枝高竖的柱子,使所有的人看见(民廿一8),好像风帆船上的船桅或主杆上的旗帜(参赛卅三23)。
‘远方的国民’一词,标准修订本译作单数,但希伯来原文却是众数,而钦定本便作‘远方的众国民’。本段经文使人想起以西结所看到的末世战争(卅八至卅九章)。也许原文是单数的字,单单指亚述而言。但后来的文士却受了像以上所说的观念的影响,便把它改为众数,扩阔这豫言的意思。有些人则认为原来应是众数,是指在亚述旗下的联合力量,好像十四章廿六节、廿九章七节及其他经文。‘发丝声’,将上帝命令亚述大军的权柄,比作人毫不费力地召唤他的狗,或像七章十八节比作他的蜂子。
第廿七至廿八节描述上帝统帅的军队是十分强壮、有纪律及极具摧毁性,他们的体格强壮,无人在站岗时打盹,他们的军服与装备完美无缺。正如第廿六节的‘国民’,廿八节的马蹄与车辆,将历史现实主义伸张至极限,提醒我们正在读一则上帝介入的描述,而不仅是历史。因此,以赛亚书六十六章十五至十六节,较列王纪下十五章廿九节更具启发性。
最后用三个生动的形像来结束逼近的命运的图面:狮子的吼叫,海浪的啸声,黑暗的天空。我们不难将这些形像与战争的情景连在一起:庞大的军队前进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的战号,残暴,掠夺,一浪高一浪,无法抵挡的猛击城墙,天空被燃原野与房屋的烟火所遮蔽。亚述的军队一向以残酷与狠毒驰名。但在旧约先知的传统中,这些形像却使人想起更可怕的现实,超越人的能力。例如在阿摩司书中,咆吼狮子的形像不止出现一次,而这也可以用来形容外敌入侵(参摩三12),但一章二节却说明了什么才是正的危险:‘耶和华必从锡安吼叫,从耶路撒冷发声。’耶和华才是本段经文的主角。连滔天巨浪也惟命是从,祂施行惩罚与毁灭。不论上帝所选择的是进袭的军队,或是海上的暴风或地震,都是同一位上帝向恶人发出怒气。
黑暗遮蔽大地不单是指侵略的军队(八22),也指向出埃及记中那些埃及人的命运(十21-23;参所罗门智训十七章十四节至廿一节),以及上帝与人在加略山上最终的相遇(路廿三44-45)。虽然对那些第八世纪的先知来说,惊恐,战败与黑暗可见诸于亚述军队猛烈的进袭,但他们的语言却超越了当时的历史处境,指向创世记中被上帝降服的那些执政、掌权的,但后来又一次一次被释放出来,藉此使我们记人性堕陷的深度,和那位公义的上帝代表受压迫者在行动上干预的能力。──《每日研经丛书》